「黄公公,许久不见啊!近来可好?」
朱载快步走出,热情说道。
「都好、都好,朱大人,久疏问候,万望海涵啊!」
黄锦笑脸相迎。
两人都是暗自戒备,面上却都是一副久别重逢的欣喜,热情寒暄。
黄锦虽然排除了锦衣卫的嫌疑,但这种事情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,他也不会真的就毫不在意,暗中观察着朱载,看他是否露出异样。
而朱载此时更是志芯,生怕黄锦发现了李淼的身份,是要前来索命的,余光扫过门外,见跟来的只有几个小太监,这才大略放下了心。
「黄公公,既然来了,且坐坐,饮些茶水。」
朱载道。
「哎,朱大人不必客气,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,要请宗室们都去赴宴呢黄锦笑道。
「后边还要去其他宗室那边,眼下天色不早了,确实是没有闲暇,改日,改日一定登门拜访。」
「哦?」
朱载试探道。
「怎的如此急促?往年的家宴都是除夕夜办,怎么今次往前挪了,还如此匆忙?」
「害。」
黄锦人精一般的人物,瞎话脱口而出,
「陛下只说是,往年除夕夜让宗室们到宫内赴宴,第二天又要一同前去祭祖,不能与家人共度年节,显得有些不近人情。」
「今年索性提前办了,也好让几位年岁大的宗室除夕夜可以在家享一享天伦之乐啊。」
朱载一听便知道是借口,皇帝即位都二十多年了,何曾在意过这事儿?心知其中必有奚跷。
但对方既然给了个说法,以他的立场却也没办法继续问下去。只好寒暄几句,便将黄锦送出门外。
待到黄锦消失在视野之中,朱载等了片刻,见确实没有情况,便到李淼门外敲响了房门。
此时已是下午,李淼也睡醒了,此时正躺在床上捻着手指,翘着二郎腿寻思事儿呢。
说实话,他也是没想到,五岳剑派这么个中档儿的差事,会走到现今这一步。
虽然与朱载说得痛快,但他把事情交到朱载的手里,其实也是在表示:
他并不愿意真的把事情走到君这一步上。
倒不是说他对这事儿有什么心理障碍,单纯就是不想担这因果。
毕竟,李淼求的是「逍遥」。而这逍遥,肯定得是在一个过得去的世道里才能实现。真要是天下动荡、遍地兵戈,李淼再没心没肺也逍遥不起来。
其实细想一下,皇帝是不是籍天睿,对李淼来说重要吗?
一点儿也不重要。
打压江湖、搜捕天人,是从太祖开始的。只不过皇帝是由「杀」改为了「用」,过程不同,结果其实没什么区别。
哪怕换一个皇帝上来也是一样。
而皇帝虽然是个昏君,但不是「作」的那种昏,而是「不作为」的昏。
真要论祸害人,在皇帝里边,他其实都排不上号。大朔走到今天这一步,也不是换个皇帝就万事大吉了。
而现如今李淼已经大致摸到了朝廷的底,以他的武力,就算皇帝知道了他的身份,怕是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防得住李淼的刺杀。
所以李淼也乐得把事情交到朱载这个宗室手里,绝不把担子扛在自己身上。
听到敲门声,李淼便知道是朱载来了,也不起身,虚空一抓就拉开了房门。
朱载迈步而入,看见李淼这幅悠闲的样子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。
「李大人在这倒是挺舒服啊!」
「托您的福。」
李淼懒洋洋地说道。
「滚起来!」
朱载吹胡子瞪眼。
「就不,我被您家祖宗打的遍体鳞伤,您这个当后辈的不但不弥补一下,还要赶我这个伤员起来说话。」
「你们老朱家苛待功臣真的是,喷喷喷,家学渊源。」
朱载抬手就要把腰间的玉佩扔过来。
「得得得,我起来就是。」
李淼挤兑了两句,一个闪身就到了桌边坐下,湖了一杯茶。
「怎么,指挥使,这么快就想好要谁的命了?」
「您发话,给我个名字,今晚我就把他摁死在粪坑里。」
李淼撸了撸袖子。
「不是此事。」
朱载坐下。
「方才黄锦来了,要请我入宫赴宴。」
「鸿门宴?」
李淼第一时间也是想的这个。
只能说这俩人共事二十几年,虽然一个是白纸扇一个是红棍双花,但思考问题的方式却早就变成了一般模样。
「不知道,方才套了两句,不只是我,顺天府内所有的宗室都去。」
「所以我要来问问你,你的身份确定没有暴露么?」
事关朱载的安危,李淼也收起了那副随意的态度,细细思索了一番,这才说道。
「您要说直接的那种,我敢肯定是没有。」
「但,线索其实有不少。」
「泰山派、泰安城、少林、苗疆,我都露过脸。要说最近与明教牵扯最深的,也非咱们锦衣卫莫属。」
「还有万天纵、卜磊和程元振的死,虽然做了些掩盖,也不敢说一定就没有破绽。」
「其实只看皇帝会不会往您和我身上想,眼下只是一时间没有人把这些东西串起来,灯下黑而已。」
李淼想了想,说道。
「我胜在没有来历,皇帝只能由结果倒推过程。」
「只要我不在明面上全力出手,皇帝应当一时间想不到咱们身上去。但只要我暴露了武功,皇帝怕是一下就能把所有事情都串起来。」
「所以—您暂时应当还是安全的。」」
朱载点了点头,松了口气。
「如此,是我思虑太过了。」
李淼摇了摇头。
「也不一定。」
「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,一定不是无的放矢,不能不做防备。」
「您等我一会儿,我去创个武功来用。」
说罢,不顾朱载震惊的目光,李淼闪身到了床上,摆了个五心朝天的架势,闭目不言。
过了约莫半个时辰,李淼这才睁开了眼。
朱载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异样。
李淼的眸光黯淡了不少,面容也显得有些憔悴,整个人好像蒙上了一层灰尘,再没有平日里的神气。
「你这是.」
「哦,创了门收敛真气、遮掩境界的武功,名字还没想好。」
李淼笑了笑。
「今晚我跟您一块儿去吃饭,只要不出手,一般天人看不出我的武功。」
「?」
朱载沉默了一会儿,缓缓说道。
「你真不是达摩转世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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